第19章 诗三百(15)(1 / 2)

“什么?”秋云鹤虽对白绣蝶身份也有猜测,却没想到齐子清一开口就是这样的重磅消息,可他又觉得不对劲,“柳画春?哥哥是觉得春婆就是那名女医官吗,可春婆恐怕已经年逾古稀,若是那位蝶儿姑娘与你我同年而生,她的母亲应该还年轻啊。”

“我身中奇毒不得解法,那位女医官当时借难产假死,说不定也用了什么药,会使容貌发生变化呢?”

齐子清凝视着画像上的两人,不知在想什么。

“那这另一个人是……”秋云鹤看着那张年轻俏丽的面庞,隐约有几分与自己和哥哥相似。

“是母后年轻时的样子,那时她还尚未入宫呢。”齐子清听到弟弟的呢喃,便答道。

“我都没怎么见过母后呢。”秋云鹤低低地说了一句。

齐子清听了,心中也有些低落,对弟弟说道:“母后在宫中,也常常思念你,她没什么与你有关的物件,唯有贴身戴着的香囊里,藏了我们的胎发。”

秋云鹤红了眼睛,纵使他是不尘山的掌门弟子,纵使他自小就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当他听到哥哥提起母亲珍藏了他们的胎发,自己这个阔别十六年的儿子还能在母亲心中留有一席之地,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变回了四五岁的小孩,还能肆无忌惮地坐在地上大哭一场。

“对了,哥哥,我此番前来还带了这个。”秋云鹤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尖,又想起些什么,自怀中掏出一物,递给齐子清。

“这是何物?”齐子清只见是一方整整齐齐的白纸,叠成一个小块,还以为是秋云鹤发现了什么密信,岂料打开一看竟是一张习字帖。

“那两人是以平民女子的身份进来的,声称自己不识字,花娘子便请楼里的姑姑教她们认书识字,我仔细看过她们的字迹,这是小蝶姑娘的字,虽然伪装得很精妙,但还能看出来与习字帖的笔体有些不同之处,不如哥哥看看,是否与你那位旧友相同。”

齐子清拈着那张纸,半天没动静,秋云鹤知道这时候不便打扰他,便在一旁静静候着。

又过了一会儿,齐子清终于动了,他将那张纸轻轻放下,又走到暗室的墙边,抬手轻敲了几下,那墙边“喀”的一响,弹出一个暗格来,齐子清从里边取出一卷什么东西,然后转身朝秋云鹤走来,将那东西递给他。

“你打开看看这上面的字迹。”齐子清道。

秋云鹤看那东西有些年头了,便小心翼翼地接过,抽了上面的系带,缓缓将那东西展开。

那是一份泛黄的羊皮纸卷,上面用龙飞凤舞的字迹记录下一串串秋云鹤看不懂的药名,药名有些奇特,看着不太像中原常见的。

“这……莫非是那位前去西域拜访名医的先生,给哥哥求来的解毒之法?”

齐子清点点头道:“正是。”

秋云鹤沉默了一下,说道:“小弟眼拙,没看出这位先生的笔迹与小蝶姑娘的有何相似。”

齐子清怔了一下道:“不像么?”但随即他又轻笑出声道:“是了,我忘记同你说,这位先生平日字迹不似这般狂放的,许是当时写得急了,只是他从前写与我的方子,一部分留存在母后那,只余几张在我书房中,今日不便拿与你了,你若是看了,就能看出小蝶姑娘的字迹与那位先生的相似之处了。”

秋云鹤凝重道:“既然如此,我便在楼中替哥哥多打探打探,只是这二人都是以化名进来,狮王去查也只查到她们在春水居的代号分别是‘蝶’和‘蝉’,若是能知道她们的真名就好办了。”

齐子清沉吟片刻,开口道:“好,那便辛苦阿鹤了,有什么需要王府这边出面的,你只管传信回来。”

“哥哥与我无需客气,我正要说呢,几日前春杏带小蝶姑娘去置办了几件衣裳,在街上救下一名女子,后来那女子不知怎的竟留了下来,我前几日无意中撞见她推搡小蝶姑娘,便吩咐阿秋盯住那女子,又一路跟在小蝶姑娘身后,听到她们姐妹的谈话,那女子似乎不简单,请哥哥查一下春花拂柳苑和一个名叫吟月的女子,”秋云鹤说完,又想了一下,“或者‘阿摇’,她们都是同一个人。”

“好。”齐子清未曾多作迟疑便应道。

“那春花拂柳苑,应该和春水居有些关联,可以从这方面着手。”秋云鹤补充道。

齐子清颔首,示意自己记下了。

秋云鹤迟疑了一下,好像想说些什么,却又改口道:“小蝶姑娘一事不便让狮王传达,所以阿鹤又跑来一趟,那个吟月,来者不善,恐怕会对小蝶姑娘不利,阿鹤会盯紧她的,日后若无要紧事,阿鹤便不常来了,以免惹人耳目,还望哥哥保重身体,有什么事情,都交给我来就好。”

齐子清正将那羊皮纸卷收起来,闻言又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秋云鹤,笑道:“你今日怎么了,说话突然老气起来,放心吧,我还能捱个几年的。”

秋云鹤只觉鼻尖又有酸涩之感,他说:“我把哥哥送进卧房再走。”

说完,不容齐子清拒绝,搭上他的肩便带着人走,齐子清刚刚将暗格推回就被捞走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你走你的便是了,难道我是三岁小儿,还需要你送?”

他本想拦下秋云鹤,奈何秋云鹤这个习武之人身强体壮的,他又是病中人,竟然半点都奈何不了这个弟弟,只好由着他去了。

秋云鹤一直把齐子清带到榻边,安顿着他哥躺好了,盖好被子,才又从密道折返,直奔浣花楼而去。

待秋云鹤走后,齐子清阖着双目,却迟迟不曾有睡意,想想他从小到大,除去母后,还未有人与他如此亲近过,刚才秋云鹤拥着他走,让他有一种身边有一条大狗狗蹭着他一样的感觉,弟弟的体温暖融融地烘着自己冰冷的身子,竟然让素来冷心冷情的宁王爷也开始渴求亲情的温度了。

他翻了个身,习惯性地蜷了蜷身子,像他幼时睡在寝殿冰冷的榻上一般。

秋云鹤回了浣花楼,此时楼中也打烊不久,他便又巡视了一圈,见无事发生,才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今日没顾得上去听文雀她们的夜谈,又担心派阿秋去会被文雀发现,好在狮王通灵,带着宁王府门前的暗梢乱兜了几圈后,便轻松地甩掉那人,回浣花楼去接替秋云鹤的窃听任务去了。

待秋云鹤回了房间,就见一团黑溜溜的东西正窝在他榻上,空气中微微有小动物的呼噜声。

秋云鹤只觉脑门儿一阵突突,他黑着脸将狮王拎起来,小猫突然被惊醒,立马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粗鲁的两脚兽,竟然敢打断本大王的美梦喵!”

但当它看到秋云鹤那张在夜里都黑得吓人的脸后,立马安分了下来。

“我说过多少次了?睡到你的猫窝里,别碰我的床,给我沾了一床的猫毛,我怎么睡?”

狮王可怜地喵了两声,耷拉着脑袋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