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伊踩着高跟鞋,手里捏着那一沓办理离婚的资料,几乎捏到变形。
高跟鞋哒哒的响声很大,足以看出她此刻的心情有多不平静。
宗砚俢迈着长腿,慢条斯理的跟在身后,一双深眸紧紧盯着她。
雪不知何时停了,太阳的光芒驱赶了天地间的灰暗。
大门口,宗砚俢加快脚步,抓住女人的手腕。
楚伊浑身一僵,如同受到刺激一般甩开他的禁锢,甚至连连后退两步。
男人冷俊面容一凝,手心落了空,他看着女人通红的双眼,心像是被刀子一刀刀切割着。
这个婚没离成,她就这么委屈,这么难过吗?
她真的这么想离开他的身边吗?
他真的有那么差,差到让她一天都忍不下去了,连碰一下都会如此抵触么?
男人喉结压抑地滚动,薄唇动了动,“伊伊……”
楚伊清澈的眸底涌起湿意。
她呆呆看着眼前的男人,天知道她究竟做了多少心理建设,说服自己多少次,才提起勇气和他一起踏进民政局的大门。
如今冷静期三个字,将她全部的理智和冷静打的七零八落。
她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转身走到路边拦出租车。
出租车打着双闪由远及近。
宗砚俢心底猛然涌起一阵无措,他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忽然就慌了。
两个箭步冲到她身后,一双手将人死死箍进怀里,“你不能走!”
楚伊感觉腰腹要被他的手臂勒断,痛得她浑身颤抖。
“伊伊……”
“你是不是知道离婚冷静期的事。”楚伊盯着前方白茫茫的天地,忽然问。
男人浑身一紧,像是做错事后被人抓包,有心虚,有委屈,也有交错的难过。
他下巴紧紧抵在她肩头,冰凉的脸颊轻轻蹭着她的侧脸。
像是做错事后被主人教训的大狗狗,知道错了,在极力讨好她。
楚伊一颗心酸酸涩涩的发胀,眼眶里的泪再也承受不住。
“松手。”她鼻音浓重,用力去掰腰间的手臂。
他不松,甚至更用力的抱紧,似乎想要将她嵌进身体,这样她就不会走了,永远都不会了。
“宗砚俢,我们……”她语气很不稳,极力压制着那股悲伤,哽咽道,“现在是冷静期……”
“我不管。”像是耍无赖的孩子,执拗不肯放手。
“冷静期你懂不懂!我们都要好好冷静下来思考……这样拉拉扯扯的怎么冷静!你松手,很痛!”
有滚烫的液体掉落在男人的手背上,像是岩浆炙烤皮肤一般,灼痛心脏。
她哭了?
他立刻松开手,却死死拉着她的衣角。
楚伊看到自己的衣角被他攥在手中,仿佛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将她留下了,所以像小朋友一样扯着大人的衣角。
她忽然想起妈妈去世火化那天,工作人员叫她和妈妈告别。
她不敢碰妈妈的手,所以也如同今日这样,抓着妈妈的衣角不放手。
但是抓着不放,就真的能阻止一个人的离开吗?
显然不能。
这样做无非是徒劳,只会加剧拉长痛苦的时间。
而同样的,冷静期,也无非就是让彼此更加痛苦。
楚伊狠着心,用了全部力气掰开他的手指。
他的手被甩开,连带着身体也踉跄着后退两步。
楚伊立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反手锁门后,“师傅,开车。”
宗砚俢赶忙去拉车门,但打不开。
他拍打着车窗,黑色瞳仁里碎裂的光纷纷掉落,声音都带着颤抖,“伊伊……楚伊!你下车!”
“开车。”楚伊闭上眼,不再去看车窗外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似乎这样,她就能少难过一些。
司机收回小心翼翼打量的视线,发动了车子离开。
车子驶离民政局门口后,她才敢睁开眼,视线落在后视镜中,看到男人苍白冷俊的容颜,似乎失去了全部生机,站在皑皑白雪之间。
男人站在原地很久,久到车子早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他还是一动不动。
他看到四周不断有小情侣牵着手开开心心走进民政局,这些人,在今天之后身份会发生转变,开始新生活。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和楚伊领证的情形。
心情有过波澜吗?
或许是有的,他当时是有些紧张的。
所以结婚证上的照片看起来很僵硬。
他没谈过恋爱,更没追过女孩子。
而婚后,他认识到了楚伊的不同,想要跟她好好过日子。
他不知道怎样才算叫爱。
他只是在按照自己认为的方式对她好。
可楚伊说过,他给的,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商场上,无论多难的对手,他都能见招拆招。
可是楚伊,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最难解的问题。
……
楚伊回到酒店,率先和小何确定了前往恭州出差的事宜。
既然处于离婚冷静期,那么就别再见面互相打扰了。
他不走,那么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