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离开公司一段时间。”
慕少臣说得云淡风轻的,“这段时间,公司需要交给你管理。”
“不行。”
慕子轩甚至没问他为什么离开。
就摇头又摆手的拒绝了慕少臣的提议,“我不行,你之前不在公司的那段时间,我都要疯了,而且问题不断。你要是再离开公司交给我,那我非得把公司弄破产了。”
慕少臣看着慕子轩那副像是躲瘟疫一样的惊恐表情。
“你母亲那么多年一直为你争公司的继承权,你怎么能怕成这样?”
“她是她,我是我。”
慕子轩语气僵硬,“我没有你那经商的天赋,也一直没有想过要跟你抢公司。”
“那你告诉老爷子,让他找人管理吧,反正他一直想把掌控权拿回去。”
慕少臣一副他对公司也没了兴趣的冷漠表情,看得慕子轩一脸的懵。
定定地盯着慕少臣半晌,他才想起来重点,“你为什么要还给他?你离开公司又要去哪里?”
“治病。”
慕少臣说得直接。
慕子轩的脸色却是变了几变。
他想起了施宁。
这段时间,他公司医院和家,三点一线。
即便是施宁来公司陪慕少臣,他也很少见到她。
“是因为施宁吗?”
慕子轩问得迟疑。
慕少臣面不改色,“和她无关。”
“我听老爷子说,你跟你朋友在外开得有公司,要不,你让他连慕氏集团一起管理了吧,反正你只是离开一段时间。”
慕胜民已经老了,而且,时日不多了。
慕子轩不希望公司再落到他手上。
这段时间,慕氏集团在慕少臣的手里,明显的焕然一新。
“沈铮?”
“嗯。”
“你要是不愿意,我自然不勉强你。”
慕少臣原本也只是征求慕子轩的意见,不会强迫他如何。
慕子轩沉默了几秒,生硬地关心道,“你的病,严重吗?”
“严重。”
“……”
慕子轩又垂下眼眸。
过了一会儿,心情复杂地问,“和石振天有关吗?”
慕少臣没回答。
慕子轩心里有了数。
-
周淮给慕少臣打过电话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屋。
在楼梯上点了一根烟抽完才进屋。
施宁已经从屋里出来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她侧脸面对着门口,周淮进去,她也没有转头。
不知在想什么,好像思绪神游到了九天之外。
周淮心下微微一紧。
走到她面前,故作轻松的喊了一声,“宁子。”
施宁抬头,对上周淮带笑的俊脸,听不出情绪地说,“我记起了一些。”
周淮脸上的笑容不减,语气温和,“记起了些什么?”
他说着,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
施宁不知是冷还是什么原因,双臂轻轻抱着身子。
声音飘渺地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些她害怕恐怕的童年现场。
“我记起了石振天灌我喝汤药,他说,我要是不喝,就把我卖给人贩子,打断我的腿,挖了我的眼,让我去当乞丐。”
“我怕苦,不愿意喝,他就让人打我,把我关进小黑屋里,最久的一次,三天不让我进一滴水。”
“即便这样,他们灌进我嘴里的中药,我还是会吐出一大半。他觉得效果不好,就改为注射,每天我看见注射器就害怕。”
“宁子,别说了。”
周淮的双手已经捏成了拳头,额头青筋凸显。
他发誓,一定要把石振天揪出来,百倍的偿还给他。
施宁好像没有听见周淮的话。
她陷入了回忆。
而且,那些被封存了多年的记忆,一经打开,就涌入她脑海越来越多。
那些恐惧,饥饿,疼痛。
那些为了活下去,从倔强到讨好的时光。
五岁生日那天,她亲眼看见石振天让人打死了一个小孩子。
和她一样,都是他弄来的实验活体。
他跟她说,那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当时吓得脸无血色,她哭着让他停手,他不停。
从那天之后,小小的她心里就迸出一个坚定又倔强的想法。
她要逃出去。
五岁的她,弱小又毫无办法。
可她知道,想要逃出去,必须先让石振天放松警惕。
她配合着每天的注射,每天的喝药。
她甚至主动的帮他做事,比如打扫实验室,清洗器具等等。
她还说,她长大了也要跟石振天学制药。
渐渐地,石振天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
但施宁不敢轻易逃跑。
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若是逃不掉,就会死。
或者,被他卖掉。
她比起其他的小孩子,唯一的优势,就是她母亲是石振天又爱又恨的人。
她乖巧顺从时,石振天会对她笑。
有时还会自言自语,说要是她母亲像她这样就好了。
石振天还变态。
她无意中听到他跟手下说,他培育在她体内的病毒,是一种为了报复她母亲的病毒。
他要让她将来害死她最爱的男人。
她爱上哪个男人,哪个男人就会因此而死。
爱而不得。
他是何等的残酷又变态。
周淮不让施宁再说,她真的没有再说。
只是想着想着,眼泪就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这一落泪,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从无声落泪到低声哭泣。
她真的害了自己爱的人。
若是她没有被封存记忆,她这辈子一定会守好自己的心。
一辈子不动心,不爱任何人。
周淮哪里见过施宁哭得这么悲伤无助过。
他被她哭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只得生硬又笨拙地安抚,“宁子,你别哭了,慕少臣一定能治好的,我帮你把石振天揪出来,到时你想怎么对付他都行好不好?”
施宁不仅没有因为他的安抚而停止哭泣。
反而越哭越伤心。
为那些担惊受怕的童年而哭,为慕少臣而哭。
周淮劝不住,改为威胁,“你再这样哭下去,我就只能打电话给慕少臣,让他过来了。”
“……”
这话真有效。
施宁立即停止了哭泣。
抬起泪眼望着他。
“你不许打给他。”
她哽咽地阻止。
周淮紧皱着眉头,假装嫌弃的说,“你哭得丑死了,别哭了,一会儿眼泪鼻涕弄到我家,我还得请保洁打扫。”
“你才丑,你前生今生都丑。”
施宁倾身去拿茶几上的纸巾。
周淮笑问,“你知道我前世长什么样子?”
“就你现在这丑样子。”
施宁不假思索的话,惹来周淮嗤之以鼻,“笑话,你前世都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什么样子。”
“谁说我不认识你。”
施宁翻了个白眼。
被他这一闹,减缓了几分心里的难受。
她怼道,“我前世认识你,前世我死的时候,你还说下辈子不想遇见我,结果呢,你还是跟我做朋友,没勇气。”
“……”
周淮被气笑了,“前世你叫什么,怎么死的?”
“不告诉你。”
施宁把擦脏的纸扔进垃圾篓里。
起身说,“我要回家了。”
周淮对刚才的话题特别感兴趣,原来,在她的心里,他们前世也是朋友。
这对他,是种安慰。
他想听听,她能编出些什么前世故事来。
出门时,还在追问,“你跟我说说,你前世怎么死的?”
“一瓶安眠药。”
她前世吃的安眠药,才是货真价实的。
哪像之前赵诗音,参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