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望秋云并未回来,顾荷与歹九十八趁着换班之际来到那处暗门。
“我身体未恢复,行动不便。你下去查探,我在上面给你守着,若是听见咳嗽声,无论发生什么,都立刻上来。”歹九十八神色凝重与她交代。
顾荷点了点头,沿着墙壁往下走。出人意料,阶梯并不长,只一个转弯就到了。而
蜡烛和夜明珠照亮地底,顾荷看着那精致而整齐的小屋,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继续前进。
再入内,穿过狭长窄道,面前房门大开,顾荷看见一名泡在血桶里的男人。他头颅低垂,两只手被反绑在墙上,黑黢黢的头发耷拉在耳际,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貌。
过往经验告诉顾荷,这个被单独关起来的男人身份一定不一般,也一定很危险。
顾荷正犹豫要不要追根究底时,那男人若有所察抬起头,露出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
“望秋水?”顾荷脱口而出。
眼前的男人与望秋云长得一模一样,毫无区别。正是望秋水无疑。
她不担心此人是望秋云假扮,一来对方外出没回来,二来面前的人眼神迷茫困乏,透露着深深疲惫,全然没有望秋云那般邪性。
男人听见有人唤自己,眼里闪过几分惊讶,随后缓缓张嘴,模糊不清说出几个字。
“听不清,”顾荷见歹九十八还未咳嗽示警,便抬脚向他走去,“我是陈国医主,是傅飞雪大人的朋友。”
望秋水愣住,随后疯狂摇头,嘴里念念有词。
“你慢慢说,我听不清。”
南疆话多翘舌,偏古语,语调奇怪,她本就不怎么起精通。
“望......秋云......走......血!”
顾荷以为他说的是浸泡着的鲜血,安慰道:“不碍事,望秋云出去办事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是他亲哥哥,他为何要用血将你浸泡起来?”
望秋水慢慢平静下来,不明不白问道:“他还好吗?”
他?顾荷眨了眨眼,“你说傅飞雪大人?他很好,已经成了医官署医主,只是被望秋云骗得挺惨的。”
七年相伴喂了狗,任谁遇到这样的事都怀疑人生。
望秋水眸光黯淡,颓然无力地勾了勾唇角,“他活着就好。”
顾荷蹙眉,“你别担心,我会救你出去的,你知道出口在哪里吗?”
“不用救我,在......”
望秋水正要说话,忽然脑中一疼,疯狂挣脱铁锁,眼神癫狂,“走......望秋云......血......”
“望医师,”顾荷声音急促,“你冷静点,我先为你把脉。”
就在这时,楼道口传来一阵细微咳嗽。换班的人来了。
顾荷只得放下手,消除自己来过的痕迹,按照原路返回。
她与歹九十八刚汇合走出三丈远的距离,就迎面撞上前来换班的歹一。
“你们去了哪里?”对方看着两人来时的方向,拦着不让走。
歹九十八挡在顾荷身前,“顾大人想进去看看,我刚说服她放弃打算,原路返回。”
“是吗?”歹一探索地目光紧紧盯着顾荷,“这里是守卫重地,除了主上,任何人不得进去。”
“你们主上允许我四处走动,又没特意说这个地方不能来,”顾荷不满,“原本还想跟你道个歉,上次出逃害你被惩罚。现在想想你与望秋云一丘之貉,作为受害者,我凭什么向你道歉呢?总不能因为你有一双熟悉的眼睛吧?”
她在试探他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
“你们稍等片刻,”歹一神色不变,坚守着自己的职责,“我会去检查楼道,若你们真的闯入禁地,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转身往两人身后走去。
顾荷失望,看来他并未恢复记忆。果然,但凡经过她手的人,望秋云都会重新检查、核实一遍。
“走吧。”她拉着歹九十八的手,顶着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现在不跑,等他回来抓咱们?”
歹九十八后知后觉,借着她的力气,拼命往外挪。两人走出好一段路,歹一都没回来。
歹九十八焦急询问:“里面是什么?你发现出口了吗?”
“一间小屋和一个人。”顾荷淡淡说。
“人?是谁?”
顾荷看着歹九十八似笑非笑,“你确定要知道?现在就我一个人知晓情况,追究起来倒霉的也只有我一个。如果告诉你,那倒霉的就是咱们俩了。”
“反正不是出口,还是算了吧,”歹九十八果然惜命。
偏偏顾荷就是要告诉她,“望秋水。”
“什么?”
“里面的人是望秋水,你们主上的哥哥。”
歹九十八:“......”
这女人是要她死啊。
......
就在顾荷想方设法摸清路线,制作逃离方案时,一队人马漂洋过海,长途跋涉默默靠近南疆圣都。
为首的那人一身黑衣,身高马大,狼腰虎背。如果顾荷在这里,她一定能认出来:顾小青。
在苏案瑾奔赴战场前夕,曾召集顾小青深夜长谈。之后他便带着一队人马来了南疆。
南疆某府
大祭司挥退丫鬟,熄灯安然入睡。
忽然,一阵风吹动,屋内萦绕着一股异香。大祭司蓦然睁大眼睛,直直坐了起身。
“你怎么来了?”
望秋云翘着二郎腿坐在窗口,笑吟吟道:“路过,刚好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我?”
“我府上人多眼杂,让人看见了不好。”
“我刚去了一趟姬赢那里,”望秋云眯着眼睛,声音又轻又慢,“你倒是个好师父,竟敢将克制我蛊虫的药方,交给他。”
“不是我给的。”大祭司淡淡说。
“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