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的眸子暗了暗,等他们上了马车,驶出很远,她的心跳才渐渐慢了下来。
裴寂母妃的墓并没进皇陵,这是白棠没想到的,她跟着裴寂爬了很久的祈山,她母妃的墓,就停在祈山山顶上面。
那墓碑上刻着“蔺施”两个字。
这倒是个好名字,白棠想,看裴寂生得这样好看,母亲应当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这么好的名字,又是个美人,果然红颜早逝。
墓碑前摆着香炉,三叠托盘,托盘里放了些小食,还摆了一壶果酒。
白棠跟在裴寂身后上了香,也拜了拜,看裴寂将酒倒进酒杯,再倒进干涸的土地里。
山顶比山脚还要冷,没过一会儿,随着呼啸的风,竟有雪花飘飘洒洒而落。
裴寂就呆呆地看着墓,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出声,她也不出声。
直到雪越来越大。
可落在他头上的却没有多少。
裴寂抬头看去,是白棠伸出手遮在他的头顶,替他挡去了一点风雪。
“下雪了,你怎么不催我早点走?”裴寂起身,他想起往常来时,也碰上过下雪天,孟央总是催促他快些离开,免得寒气入侵,怕他会冻坏身子。
“你娘一年就见你一次,活着的时候就见得少,怕她太想你。”
“死了的人是不会变成鬼的,”裴寂拉过白棠的手:“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宋宴也是一样,你不必为他守着什么。”
白棠立刻甩开他的手。
“既然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那你为何爬了这么久的山到这儿来?”
裴寂瞪着白棠。
“因为她活在你心里,小宴子也是一样。”白棠指着自己的心:“他活在我心里。”
她的眼泪和雪花一起落下来,砸在裴寂心里,白棠转头就往山下走去,她步子小,很快便被裴寂追上了。
山间路滑,下坡路,又刚落了雪,白棠最开始不要裴寂扶,直到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后才学乖,裴寂一路托着她的胳膊,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回到马车上。
马车里一直点着火炉,他又找出了个汤婆子塞到白棠怀里,瞧她一头一身的雪花慢慢融化。
等马车回到王府,白棠跳下车立刻回了行云阁,连个眼神也没给裴寂留下。
裴寂这次倒是没阻拦,他独自一人回了书房。碧琼正在书房外静候,见裴寂回来了,跟着他一起进了屋。
“如何了?”裴寂揉揉脑袋,很是疲惫。
“已经拿去细细查验过了。”碧琼边说边将一只剪开了的香囊递给裴寂:“里面装着的是青皮,香附子,薄荷,豆蔻,甘草。”
裴寂愣住了。
“是用来疏肝解郁的,”碧琼继续劝道:“殿下,白四姑娘心思单纯,为人良善,最是简单不过,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其实您不必总是这样怀疑她的。”
裴寂点点头,挥手叫她下去。
他将自己隐没在黑暗里。
碧琼说的这些,裴寂不是不知道,白棠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只是他习惯了。
习惯了揣测人心,习惯了多加防备,习惯了没有朋友,也习惯了没有爱人。
他打开抽屉,取出针线,映着月光,将剪开的香囊一针一线的缝合了,重新挂在自己的腰间。
黑暗的屋子里,明亮的只有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和躺在这只香囊上的白色海棠。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