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珩也已发现自己身上的毒,与地鸣山庄中的药人有类似之处。
尤其在发病时那种意识被驱离身体的感觉,与姜晚口中的行尸走肉无异。
没错。
他都记得。
虽然在失去理智后他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但在身体恢复后,记忆也会随之回笼。
一想到自己完全失控,变得如同药人那般,他就忍不住的后怕。
害怕自己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姜晚被撕碎的尸体。
女孩的身体很小,很软。
压在她身上时,她外衣上的寒意一点点将他身上的滚烫消融。
那如同耳鬓厮磨般的亲昵,让他如今想起来,也会觉得身体发烫,莫名火起。
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开始怀念那种感觉。
可是他不敢承认。
不是害怕负责,而是担心无法负责。
他担心他们会建立不可割舍的羁绊,而这种羁绊无法延续,甚至会被他主动斩断。
他明白道失去重要之人的滋味有多苦,所以不想让她尝试。
所以,他想。
只要在这泥沼之中陷得不深,就能及时拔出来。
姜晚问他,愿不愿意去寻找解药。
且不说这微小的可能,就算真的可以解毒,那解毒之前呢?
他能够保证自己不再发病,不再出现这一次的情况吗?
如果下一次他遇到的人不是姜晚,而是年幼的桑儿呢?
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郭氏呢?
到时候,他能够原谅自己吗?
他给不出答案。
姜晚却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她想,如果真的注定一辈子留在这个世界,她或许可以找一个人能陪着她游山玩水、四处闲逛的人。
而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在认识她之前就主动跳出红尘,与世无瓜的晏珩。
似乎非常合适。
而且,她真的不讨厌他。
甚至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开始将他当做自己人,自己身边不可割舍的人。
不过这种事情,毕竟讲究个你情我愿。
姜晚十分郑重的看着晏珩问道:
“安置好桑儿小游他们后,若你还活着,陪我一起去游历山河如何?”
“就算找不到解药,你会死,也不应该这样孤独的,狼狈的死去。或许你可以死在美丽的山川河畔。”
“到时候我给你挖一方坟,或者你喜欢海,我将你火化了带个骨灰洒入大海。或扬入风中?”
晏珩原本还被姜晚突如其来的表白搞得有些心脏狂跳。
可越听脸色越黑,“你是要将我挫骨扬灰吗?”
姜晚诧异,“你怎么能这么说?”
“如果陈尸入棺,你可是要被万虫啃食的,不如趁着容貌犹在一把火烧了,然后让这个躯壳获得自由。”
“迎风飞扬也很好,随水逐流也罢,就算被鱼儿吞食入腹,它也间接地将你带到了汪洋的深处不是?”
“这不叫挫骨扬灰,这叫:放飞自由。”
“我们那里都是火葬地,不然尸体上携带者病毒,会传染给别人的。一把火烧掉,与这个世界彻底告别一了百了。”
摊手。
晏珩:“……”
越听越不是滋味。
不过若说哪里不是滋味他又找不出理由来。
毕竟他无子嗣,没有需要被荫佑的后代。
而且身后事什么的,他还真没有想过,此时被姜晚安排得明明白白,倒也新鲜得很。
晏珩到底还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