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清场完毕，摄影老师已就位，丘东一喊了开始。

叶月这个角色作为一个贯穿全局的恶人，需要修改磨合的地方还有很多，他们需要根据她此刻的表现，来安排后期的剧情。

人，他是看上了。

来之前，他还不知道叶月和白千星长得这么像，若是知道，今天这场试戏怕是都不会有。

作为国民偶像，白千星的人气一直很高，自出道以来她几乎没有演绎过重复类型的角色，可见是个不会将自己困在舒适圈的好演员。

不过，真让白千星自降身份来演这种角色，丘东一也知道不现实。她肯努力是一回事，能接受这个角色的无下限却又是另一回事。

而他想要的也不过是白千星的人气，他们这种写实类的片子，缺的就是观众，观众多了，科普的意义也就做到了。

若是在开播之前，让叶月蹭蹭白千星的热度，可行吗？

丘东一琢磨着。

这时，好戏已经开场了。

凌一海跟在叶月身后，充当着陪衬，给叶月搭戏，扮演剧中的小弟。

这是一场需要互动的戏，不过，这里没有和她搭对手戏的人。

丘东一在房里给她讲过这一段，现在让她表演，看的倒不是她的演技，而是她对角色的理解。

考虑到她是纯新人，丘东一还好心在旁边提示着背景。

“你正在杀鱼。”

小角色虽长成了有点势力的小头头，手上有了点钱，却知道不改初心的道理，她没有沾沾自喜，每天仍旧重复着从前的工作——

大润发杀鱼。

凌一海快绷不住了。

叶月手上拿着空气，在桌面磨着，剧本里的她，是在用磨石棒在磨刀。

她的表情是那样的严谨，动作又是那般一丝不苟，杀鱼这份活，对她这个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老手而言早就成了伸手就来的活。

“小弟伪装成顾客，上来告诉你，你的人被对头抓走了。”

凌一海尴尬地扣了扣裤缝，因为强忍笑意，他的脸在抽搐，他深吸口气，一板一眼地念起台词来，“老板，来两条鱼。”

“哪一种？”叶月头也没抬，指着空荡荡的桌面，拿着看不见的刀往前走，“自己挑。”

凌一海愣了下，他想象力匮乏，不知道叶月是在做什么。

“是水箱，跟上。”丘东一用全场都能听到的悄声说。

凌一海赶紧跟上叶月，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气氛沉得可怕，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让他只是看着叶月的背影就觉得透不过气来。

是因为他刚才犯错了吗？

“我说过的。”

走到门边，叶月停了脚步，她瞄了凌一海一眼，视线又落回那些看不见的水箱上，像是在注意自己不在的时候会否会有人来买鱼。

“白天不要来见我。”视线重回凌一海身上，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可就一个眼神，却让凌一海心悸。

“你是谁的人？”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睛，像是她杀了十年鱼的刀，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

这种眼神，凌一海只在那种走投无路的人身上见过。

而在剧本中，叶月此时扮演的角色正是隐忍数十年，终于找到了害死弟弟的仇人，并为之报仇后心如死灰的状态。

她报了仇，却也下不来了。

唯有杀鱼，才能让她记得从前的自己也曾善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