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山,除妖堂。
踏入这方被岁月尘封的古境,仿若一朝梦回大周,一股醇厚古朴的气息,裹挟着沧桑扑面而来,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片气势恢宏到令人心颤的宫殿群落。
朱红色的宫墙,即便在黯淡天光之下依旧醒目,恰似一条蜿蜒绵亘的赤色巨龙,雄浑威严地横卧于伏牛山巅,它周身散发着冷冽气息,似在忠诚守护着珍贵之物,又好似无声威慑着潜在的来犯之敌,将一众琼楼玉宇环抱。
宫殿呈左右对称分布,规整严谨,秩序井然,而那在世间久负盛名,令妖魔闻风丧胆的除妖堂,坐落于此。
它堪比一位遗世孤独的隐者,静静诉说着往日传奇,又好似沉睡的巨兽,不知何时会被唤醒,爆发出惊世骇俗的力量。
大堂之上,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张牙舞爪,肆意舞动。白衣剑客韩一剑背向而立,深邃目光穿透雕花窗棂,眺望远方,晚风撩起他鬓角长发,肆意飞扬,浑身上下散发着上位者的姿态,不怒自威,仿佛世间一切尽在掌控。
“韩一剑,首座在哪!我要面见首座!”
齐青衣声嘶力竭地撕扯着嗓子叫嚷,声音仿若一把锐利无比的利刃,骤然划破平静的湖面,在空旷寂寥的大堂之内不断回荡,狠狠撞向冰冷坚硬的石壁,又带着几分不甘的颤抖折返回来,久久不散。
白衣剑客对此置若罔闻,立于高楼之上,凝望脚下如蚂蚁般的芸芸众生,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快意,很是享受,上位者俯瞰一切的姿态,那种一览众山小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手下人仿若鬼魅一般迅速现身,二话不说,将齐青衣硬生生拖了下去,无论她如何拼命挣扎,都如同泥牛入海,有劲无处使,反抗的声音也渐渐被黑暗彻底吞噬,越来越远。
“首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不放过你,放开,我自己走。”
齐青衣的声音,伴随着侍从们匆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散。
副堂主韩一剑从始至终不发一言,作为上位者,些许小事在他看来不过是蝼蚁喧嚣,微不足道,何需费力劳神,包括大门前小小的骚乱,于他而言无关痛痒,若一片落叶飘落肩头,轻轻拂去便好。
然而此刻,他却愁眉紧锁,忧心忡忡,仿佛一团乌云沉甸甸地压上心头,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疑惑似野草般在寂静里疯长,啃噬着心神。
众所周知,数日前,天穹上书院颁下三道严令。其一,郑重宣布阴阳宗为敌对势力,双方即将全面开战,不死不休;其二,发出除妖令,广邀江湖各路英雄豪杰齐聚一堂,商讨大事;其三,御前六品以上的除妖师即刻回归本堂,若无后续命令,不得擅自外出。
恰是这三道命令,让韩一剑寝食难安。
迎战阴阳宗,邀同道助拳,于他而言并无不妥之处,按部就班应对便是,唯有第三道命令最为蹊跷,御前六品以上除妖师回归本堂,阴阳宗树大根深,信徒遍布七国,集中兵力应对也在情理之中,但接下来的那句“所有除妖师不得入堂,违令者斩”,却让他如坠云雾。
自从接到这道口谕,韩一剑便绞尽脑汁,却依旧百思不得其解,无奈,口谕并非出自首座之手,而是隐世不出的那位,身为下属,只得遵命行事。
除妖师遍布五湖四海,如今好不容易召集回总堂,却不让他们入堂,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缘由。
至于究竟为何,身为副堂主的他同样被蒙在鼓里,每每思及此处,觉得跌入迷雾,无法自拔,似乎藏着什么惊天阴谋,令他脊背发凉,寒意直透心底。
“报!妖族来犯,执法堂求援!”
一声急切的呼喊,陡然打破屋内的寂静,韩一剑眉宇间瞬间浮现三根黑线,心中不禁嗤笑,区区妖族,能在这伏牛山翻出多大浪花,如此看来执法堂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一群酒囊饭袋,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