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可立将袁斯年叫到了办公室,询问他今日翻阅材料的感想,还没等袁斯年梳理好自己的语言,他却问了一个看似与案件完全无关的问题,“你知道‘护官符’吗?”
“什么?”袁斯年奇道:“那是什么?”
程可立不露声色解释了起来,“知道《红楼梦》吧,书里一支俗言歌谣: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袁斯年歪着头表示疑惑,“程支,我对文学这一块内容不是很了解,我——”
“这几句话揭露的是封建政治的腐败和当时社会的黑暗,虽然《红楼梦》中的人物和情节都是虚构的,但从古至今,从虚构到现实,有些事情都是相通的,”程可立正色道:“其实裴家也有类似的这么一句话。”看着袁斯年发愣的样子,他自顾自说了下去,“文武农商皆魁首,紫绯衣袍裴半朝。”
这句诗并不晦涩难懂,只听一遍就能知道其意,无非就是说裴家在各行各业都做得风生水起,在朝中也是炙手可热。
“裴吾骥跟你说过他家的历史吗?”
“没有。但是你说过他家的族谱放博物馆都够让人研究一辈子。”
程可立颔首,“确实是这样。西晋末,天下大乱,中原士族衣冠南渡,裴家就是南渡的士族之一。而后的唐朝是我国历史上最璀璨的王朝之一,他家便从南方迁回了北方,查一查唐朝的那些当官的,姓裴的可真是不少,那句‘紫绯衣袍裴半朝’就是那时候传出来的。再往后就是五代、北宋和南宋,南宋时也有大规模的南迁,他家就在那个时候扎根到了南方,最后迁到了瑚州。”
“所以呢?”袁斯年挠了挠头,若是裴思远跟他说起这话,说不定还会拍一张支票在自己面前,说让他离裴吾骥远些,可程可立一个表哥,有资格拍支票并且说这话吗?
“我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这几件案子串在一起,围绕的中心就是一个人。”
“我媳妇儿。”袁斯年立刻提起了精神。
“对!”程可立从容不迫地接下话题,展开道:“所谓慧极必伤就是这个道理,她太聪明了,过早看透了人情世故,又喜爱钻研人性,小小年纪就能把控另一个人的人生,不觉得可怕吗?这就是‘白石似玉,奸佞似贤’,你看着她是多么无辜可怜,可事实上你和人家的段位相差了十万光年。”(注释:白石似玉,奸佞似贤选自《抱朴子》白色的石头很像玉,邪恶之徒外表很像贤人。)
程可立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我跟你说这些就是告诉你,她家的水真的很深,而且她对你也未必全心全意,在你们还没有结婚之前,最好还是分手。”
“?”袁斯年哑然失笑,“那她图我什么呢?”
程可立反问道:“对啊,她图你什么?”袁斯年一瞬间愣住了,他复又说了下去,“你瞧,虽然她没有参与到我们这起案子中,但是很多线索都是她提供的,她的情报能力绝对不比我们警方差,你没发现吗?整件案子到最后,是她指引着我们在查。”
见袁斯年不声不响不反驳,他又道:“你知道袁家那两姊妹的事儿后来怎么样了吗?”
“不知道。”
程可立漫不经心点上一根烟,他的面庞依旧清冷,烟雾萦绕在他周身,遮住了他脸上的神色,“事情刚消停没几天,就会有人爆一点料出来,袁家那姊妹俩一个在看守所,一个在家,双双请了心理医生做治疗。还有孔韵芬,听说现在连房间门都不肯出了,大概率也是快被逼疯了。你说会是谁爆的料呢?这件案子里,你身体受伤,袁家母女心理受创,谁得利呢?”
“……”袁斯年沉默了。
“听说上次袁家那老头,咳咳,就是你外公,来找过你?”
袁斯年点头,但是没有作声。
“你觉得他是特地来找你的还是找裴吾骥?”
袁斯年盯着桌上的陶瓷杯出神,那杯子里装了热水,袅袅的雾气直直向上窜去,慢慢消散在空气中,他语气低沉,“应该是找她的吧。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我,她和我在一起是另有所图?图的就是袁家的财产?”
“钱,她有的是,她所图的大概率是袁家在北方的地位!你舅舅死了,两个表妹算是废了,小表弟也没生出来,你现在是袁家唯一的血脉。除非你外公再找个小老婆,但即便小老婆再生个儿子,你们也差了二十多岁,这段时间够她裴吾骥开拓北方市场了。”
袁斯年疲累地揉着眉心,唏嘘道:“就算这些都成立,最多说明她是个功利主义者,这与案件无关。”
“当然有关,”程可立拉回话题,话锋一转,“还记得那几张明信片上的图案吗?我们在富华山庄看到的抽签纸条都是骷髅,包括张叁那张也是骷髅,但是你们几个人收到的都是马头骷髅。”
袁斯年不动声色问道:“总不能因为吾骥的名字里有一个骥,是马的意思,所以牵强附会吧?”
“还有血。”
袁斯年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他吞了一口口水掩盖自己的慌张,可惜还是没逃过程可立的眼睛。
“刚有探组打电话回来,说去年有一批即将过期的冷冻血已经交由医疗废弃处理公司处理掉了,这家公司就是裴吾骥集团下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