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带着云玉君先回了马车，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都意识到现在的气氛十分僵持。
偏偏那个慕容千羽不知怎地，云玉君都进了马车，他一双眼睛却还死死盯着马车外面，眼神灼热得似乎要在上面盯出一个窟窿一般。
瑰妍公主刚顺下的一口气就这样又提了起来：
“云玉安，对吧？”东方珊用下巴指了指云玉安：“听说你和你姐姐一母同胞，三娘的生母是你的继母？”
这话说得丝毫都不客气，别说三娘了，连一向迟钝的林平都听出了问题，悄悄用胳臂肘怼了怼景明：“阳舒哥，这个什么公主，是不是要找茬呀？”
云三娘忍住了扶额的冲动：她这才知道自己之前大着嗓门说悄悄话有多愚蠢。
东方珊显然也听到了林平的话，竟满意地弯起了嘴角：“本公主今日技痒，要不我们比试一番？”
云泽忙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公主恕罪，我二妹妹今日还是第一次骑马，连马都坐不稳，如何能与公主匹敌？”
东方珊冷哼一声：“你们成国公府就是这么没规矩？本公主和云玉安说话，你插什么嘴？”
云玉安暗道一声晦气，悄悄看了慕容千羽一眼——这货一副对姐姐一见钟情的模样，怎么听说我是姐姐胞妹，一句话也不劝劝东方珊？
却看到慕容千羽微微弯起的嘴角……
云玉安心中一惊：他是故意的！
故意让瑰妍公主误会他喜欢姐姐，让公主对姐姐产生不满！
可是，为什么……
“喂！本公主和你说话，你哑巴了吗？”东方珊见云玉安半天不答话，早就没了耐性，一边不耐烦地拿着马鞭敲敲打打自己的左手，一边皱着眉头看她。
事出突然，云玉安没有时间去琢磨慕容千羽此举的真实意图，只能先想办法应付了瑰妍公主：
“回公主的话，”云玉安直视着东方珊的眼睛，眼神诚恳：“臣女今日确实是第一次学习骑马，连上马都上不稳。不是怕输给公主，只是怕传出去，人家说公主胜之不武。”
“大胆！谁敢在背后议论本公主？”瑰妍公主一甩马鞭，怒气冲冲地看着云玉安。
“公主金尊玉贵，自然无人敢背后议论。”玉安忙道：“可是只怕您到了终点，臣女还没爬上马呢。这样岂不是扫了公主的兴。”
她嘴上说着最温柔得体的话，心中却是十分愤怒：这个瑰妍公主一向嚣张跋扈，仗着皇上皇后的宠爱，没少找别人茬。
得想个办法让她把目光移向别处……
玉安正在苦苦思索，云渊却早已经安置好了云玉君。他年长几岁，看出瑰妍公主如今将炮火对准了云玉安，忙站在了云玉安身边。
那股混杂着香火气息的脂粉味道就又传了来。
云玉安心中一动：今日来京郊跑马不过呆了半日，大哥二哥和三弟能早早回来，说明刚刚所去之处离此地并不太远。
玉安并不了解周围的环境，也不知道京郊大大小小共有多少座庙宇。但她偏偏知道上一世最出名的那一座——无妄庵！
这无妄庵看似是个本分的尼姑庵，地处偏僻，香火寥落，庵中老尼一副安贫乐道的模样，实际上却暗藏龌龊。
承福二十二年——即是东方瑾上一世被立为太子的前一年——大皇子东方瑜与御史大夫曹令之妻、太子太傅冯全之女冯莺儿在无妄庵私会，却被踏青游玩的一群宗室贵爵少年男女撞上。
冯莺儿羞愧不已，当场撞住身亡；御史大夫曹令觉得面上无光，在朝堂上疯狂针对大皇子；太子太傅冯全更是血书一封，自言无德，教女无方，亲呈圣上后回家自缢身亡。
原本在文官之中一呼百应的大皇子备受唾弃。
这件事上一世闹得沸沸扬扬，那阵子云玉安和东方瑾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东方瑾随口和她提过，似乎无妄庵已经这样经营十几年了——庵内后院养着一群妙龄男女，时时准备待客。
云玉安深吸一口气——大哥身上的脂粉味虽然浓烈，味道却并不廉价，甚至还能闻到名贵的冰片、麝香的香料。
云玉安心下有些难受：在她眼里，虽然二哥胡闹了些，但是大哥是个温柔可亲、举止端方兄长。没想到竟会选择去此处鬼混。
但她还是上前几步，假意屈膝给瑰妍公主道歉，实际上是想要凑近慕容千羽——果然，慕容千羽身上也有这种味道。
玉安立刻掏出了手帕，假装克制着猛打了几个喷嚏。
“公主见谅，是小女子失礼了。”玉安说完，又看向慕容千羽一眼，小声念叨：“千羽公子身上这香料味也太浓了。”
慕容千羽勃然变色，待要说些什么，瑰妍公主已经凑到了慕容千羽身边。
东方珊吸了吸鼻子，立刻嫌恶地捂住口鼻：“这是谁呀，暴发户似的一味把名贵香料往身上堆砌。”
说完，东方珊立刻意识到了这些香料都是女子惯用的，更何况还有这么浓的脂粉味。
“慕容千羽！”东方珊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在咬着牙：“说！你刚刚去哪儿了？！”
“瑰妍公主管得是不是有些太宽了？”慕容千羽一改之前对东方珊的耐心温柔：“什么时候我的去向也要向公主汇报了？”
说完这话，慕容千羽竟丢下了东方珊翻身上马，双腿一夹就扬长而去。
东方珊银牙紧咬，正要上马去追，却猛地意识到云渊三人身上有着同样的味道。
她怒目而视：“说！你们和慕容千羽刚刚去见哪个妖精了？”
云渊苦笑：慕容千羽敢不理会瑰妍公主，他却惹不起这个刁蛮任性的千金。若是公主有意在皇上面前稍微“美言”那么几句，怕是成国公府的爵位就更难保住了。
“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云泽和云潜见公主盘问，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也只有云渊还记得两位未出嫁的妹妹在面前，知道掩饰一二。
可瑰妍公主哪是会为别人考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