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儿猛地抬头，眼眶泛红，声音颤抖却带着一丝固执：“雨浩，还记得妈妈曾经说过什么吗？我不恨你爸爸，真的，在白虎公爵府内，我唯一不恨的人，其实就只有他……”

“唯一不恨的人？妈妈您也恨我吗？”霍雨浩受牧星言传身教多年，极其擅长玩文字游戏，能够准确抓住对方话语中的逻辑漏洞进行攻击，他本不想把这招用在母亲身上的，但他现在实在是太生气了。

“我……”

霍云儿还想说什么，却被霍雨浩再次打断，“还有洛黎和他妈妈，你说过洛夫人曾经帮助过我们，要我一辈子记得她的恩情，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他们，我做到了，我带他们离开了公爵府，给洛黎提供我能给的最好的修炼资源和条件，他现在还不到十七岁，已经快修炼到魂帝级别了……您也恨他们吗？还是觉得他们不算人呢？您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霍云儿泪水滚落，语气近乎哀求：“可他终究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他要是死在你手里，我这辈子都无法安宁。你若还有一丝怜惜我，就放下这杀念吧！”

“那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但其他欺负过我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我一直都记得他们的脸，如果在这几年里幸运地死掉了，那就让他们的家人来偿还。尤其是戴华斌，我会在戴浩面前杀了他，就像我杀死戴钥衡那样，不过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足以让戴浩用一生铭记。”霍雨浩像个小孩子般赌气，毕竟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

融念冰站在一旁默默吃瓜，他的父母向来恩爱，父亲曾为了救出母亲拿走融家镇宅之宝火焰神石，不仅被整个家族追缉，还被封印在冰神塔十几年。所以他想象不出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要弑父这种地步，看来待会儿得去神界委员会申请给继承者做个背景调查，捋一捋这孩子的家庭关系。

绝对不是因为他想吃到完整的瓜。

霍云儿怔怔地看着霍雨浩，她再也无法从他脸上找到那个孱弱的男孩的影子了，她无法理解她那原本善良无邪的孩子怎么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你……你怎么能……那是你的兄长，二公子再不堪，也是他的骨血……你已经杀了他的正妻和长子，还要造下多少杀孽才肯罢手？”若不是霍雨浩支撑着她的身体，霍云儿早已瘫软在地，“是不是她……魂兽……对，一定是这样的，那个女人是魂兽，她根本没有人伦道德！一定是她把你教成这样的……”

说到这里，霍云儿已经泣不成声。

“魂兽怎么啦？您以前给我讲史莱克七怪的故事，里面不也有一只兔子吗？而且老师说过，复仇只是一件必须被完成的任务，但没有人能通过它得到心灵的满足。妈妈，因为你，我不能完美地完成这个任务，毕竟老师叮嘱过我，灭人满门的基本操作之一是连条狗都不能留下。”霍雨浩失望地看着她。

“这位……夫人，虽然你也不算初来乍到，但对神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的家学渊源是这样的，这一家子都不是人，你应该见过毁灭之神吧？就是你儿子的师祖，当年他的下属背刺他，他立刻把那个叛徒全家老小拖出来亲手处决，我估摸着那段时间连条狗从他面前经过都得挨两巴掌。”融念冰忍不住插话，“不过他对自己人确实好的没话说，那个叛徒纯属活该，你儿子那不肯吃亏的性格绝对是受他家孩子影响。”

“你杀了这么多人，你晚上怎么睡得着的？”霍云儿用尽全力挣开霍雨浩的拥抱，痛心疾首地望着他。

“我用冥想代替睡眠。戴浩杀的人比我还多，他都能睡得着，我为什么不行？”霍雨浩认真地回答着母亲的每一个问题，还能顺理成章地把问题抛回去。

这倒是令融念冰刮目相看，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的观察，确实没见过这小子睡觉，不过问题不大，他年轻的时候也差不多，都是这么嗨过来的。

“你！你父亲那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你是星罗帝国人，怎么能因为私人恩怨做出对国家不利的事情？”霍云儿彻底瘫坐于地。

“如果是星罗皇帝下令要他的命呢？”不等霍云儿开口，霍雨浩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您大概也会觉得皇帝陛下是昏君吧？”

“我……”霍云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以她现有的眼界和固有的思维逻辑，很难跟得上被龙养大的孩子，而那条龙在辩论方面颇具才情，所以她只能将一切都归结于自己没用，如果她能给霍雨浩提供优渥的生活条件，这孩子在她的教导下就不会长歪了。

她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想到那条龙会在她死后拐走她的孩子，若是临死前让雨浩一直留在公爵府等公爵回来就好了……

“如果我留在那里，现在应该已经重开好几年了。为什么要没苦硬吃呢？您知道吗？当初我提出要带走洛黎，给他提供更好的修炼条件的时候，洛夫人可是全力支持他呢！为什么您不能像她一样，为我想想呢？”无论现在内心多么愤怒，霍雨浩面对母亲的时候，语气依旧温和。

“再见，妈妈。”霍云儿还想说些什么，但霍雨浩轻轻地抱了抱她，强硬地结束了对话，“原谅他们是您的事，我的任务就是送他们来见您。”

“毁灭之神应该会很欣赏你，我也一样。”回到属于自己的领地后，融念冰试图缓和气氛，因为霍雨浩已经变成了一只气鼓鼓的炸毛小猫。

霍雨浩撇了撇嘴，快速收拾好情绪，规规矩矩地向融念冰行礼，道：“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会完成您的考验，继承您的神位。”

“哪怕刚才的结果不尽如人意？”融念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郑重。

“这是两码事吧？”

“那好，霍雨浩，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继承人了。”融念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缓缓地点在了霍雨浩的额头上。

顿时，霍雨浩全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灵魂仿佛被一种特殊的力量洗礼了一遍似的。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之力变了，不仅变得强大，而且得到了升华。

这是神识的气息？他曾经在几位长辈身上感受过。

“没错，就是神识。接受了我的神性种子之后，你灵魂之中的灵识将会逐渐向神识转变，随着你的修为逐渐提升。但我必须提醒你，除非在生死关头，其他时候一定不要将自己的神识释放出来。一旦被别人夺走你的神性种子，不仅你会死，我的神位也可能会被抢夺，不过嘛，你有那么多强者守护，谁敢抢你啊？”

融念冰深知毁灭家的小龙绝非善类，他当初能骗到她的东西全凭个人本事，但要是敢仗着自己是一级神直接明抢，毁灭之神真的会把他往死里打，生命女神来了也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