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不愿意让我跟着你走?”我恳求般的询问着,苏俐却微微一笑,再度将发簪用力插下。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她露出虎牙、像是小孩子那样非常非常天真的笑着。
并带着这样的笑容,第三度将发簪刺入我的手臂。
血沫飞入眼睛里,让我忍不住闭上眼。而在下一瞬间,我的手便失去了所有力量。
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已插着发簪的手从苏俐手上滑落,与她拉开距离的过程彷彿慢动作。重力凶残的拉扯着我,让我不断远离。
血沫与雪花交错,像是某种凄美的画。
我对于自己从高处落下完全不在意,只是定睛看着背对天空上升的苏俐。
“西瓜皮~”
苏俐双手向前摆动着,像是放学后与朋友道别那样的笑着。
掰掰啰。
她如此喊着,悠然得像是她不过要回家一样。
说完,她彷彿是以自己的意识开始控制翅膀,脸朝向上方快速飞昇。速度越来越快,她的身影也越来越小。
就在我想要唿唤她之时,强烈冲击瞬间从背后扩散开来。
剧痛瞬间充满躯干。
摔在雪地上的我动弹不得,只能无能为力的望着苏俐越飞越高,直到完全看不见为止。我在厚重的云层中寻找苏俐的身影,却只看见无尽的灰色。
哪里都找不着她的影子。
数秒之后。
银色的光在夜空绽放。
无数银粉与雪一同落下,画面神圣得不可思议,甚至让我感觉有些亵渎。
我那插着发簪的手仍然向前伸着,但却什么都抓不到了。
雪夜美艳得令我心痛。
在雪地上仰躺了好久之后,我才终于能够靠着自己的双脚站起来。连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还办不到,只是机械性的移动着。
灵魂不在这边。
我静静的前进着,前进着。雪花积累在我的肩膀上,像是某种沉重不已的存在,使我脚步蹒跚。
我应该要往哪里走?
苏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只要跟随着她身上闪耀的阳光,就知道自己应该要往哪里走。服从太阳的信仰,走在光照的道路之上。天上落下雨和冰,闪电奔向大地亦无所畏惧。因为我知道应该前往的方向。
如今,我已失去了光的所在。匍匐在地面,阴冷湿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蛇。在臭水沟里爬来爬去,找不到栖身之所。
我在墓地中不断徘徊,拖着死去的肉体不断爬行,像是殭尸那样久久不能自己。时间好像停止流逝了那样,皮肤已经完全失去对冷的感觉。
到底过了多久?到底还要过多久我才会死呢?我在无限的世界中被摧毁,却又在无限的时间中被重生。
喀啦……
直到,我以可笑的姿势撞到东西跌倒在地。硬物、稜角……我趴伏着抬头看,发现是一个墓碑。我头顶着墓碑,缓缓的撑起身体。
菅原远香……这是谁的墓碑?我阅读着墓碑上我根本毫不在乎的文字,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我很快的就知道菅原远香是谁了。
只要看见那封放在墓碑上的、署名苏俐的信封便能得知。
是遗书,我不用看内容就知道了。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信封,彷彿捧着自己的心脏那样。我满心期待、却又害怕受伤,希望信件里的内容如我所想,同时又渴望现实能打我一巴掌。
信封很厚,让人觉得里面像是塞了一迭钞票那样。我拆开信封,马上皱起眉头。第一张信纸上写得是我不认识的人,大概是机构里的朋友吧?留给他们的话语……大概有几十张。我不耐烦的跳过,接下来却是给母亲的话。
接着是给父亲的话。我不断抽开信纸,想要找到我的部分。可是里头居然绝大多数都是我不认识或我认为苏俐根本不该在乎的名字,例如许早恩。翻到了最后一张,我才发现根本没有给我的信。
苏俐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话语给我。想到这里,我就愤怒的将信纸全都扔到一旁。被遗弃了,我只感觉到这样的愤怒。
然而,就在我愤怒到达顶点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东西,这让我的愤怒一瞬间冷却……并平静。
那东西被放在祭奠用的饮料后方,我才会没有注意到。是一迭相片。在相片堆的最顶端,是苏俐得意洋洋自拍的模样,后头是我唿唿大睡到口水都流出来的滑稽样子。
我感觉手指在颤抖。
泛舟、浮潜、路跑。在能眺夜景的崖上、在陌生静谧的异地、在百花盛放的乡间。还有,在有彼此味道的家里。这并不单纯只是相片,而是存在我和她共同回忆的场所。
苏俐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
我想,或许是因为她明白吧?明白只要留下任何一句话给我,我就会裹足不前、甚至追随她而去。所以,她一句话都不愿意留下。
与之相对。
取而代之。
她把她的心託付给我了。
我跪在雪地上,头仰望夜空,静静闭上眼睛。不需要在濛濛夜空追寻苏俐的身影、也无须去幻想中的天堂追随她的脚步。
她就在这里,就在如此近的距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