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仲书眼下已经听不进去她的解释了，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竟透着狠戾。

一支发钗确实算不得什么，左不过几两银子，他沈府不是出不起。

可问题在于，以往方姨娘给他营造的形象太贴他心意了，事事以他为重，连买几样年货都要先问过他才去置办，每月对账又非要一项项念给他听。

虽然他有时不堪其扰，但实际上，很满意整个府邸事无巨细都握在他手里。

与其说，他为一支发钗生气，不如说，他一直自傲的尊严轰然崩塌。

连一个要仰他鼻息的姨娘都敢阳奉阴违，他还有什么脸面做这一府之主！

“你连买个破碗都要记在账上，怎的发钗却忘了？”

沈仲书脸色阴沉，咄咄斥道，“你是不是还要说，账面上少的那些珠宝玉器你也忘了？！”

“不是！那些妾身真的不知道！”方姨娘哭喊摇头。

“父亲，您先消消气儿。”

沈朝颜软声劝和，也看向方姨娘，“若你真忘了，那银钱总归是有出处的，可这账面上，最后的银钱却又对得上……姨娘，您买发钗的银子，究竟是哪儿来的？”

“我，我……”方姨娘脸上没了血色，支吾着却说不出所以然。

只怪她以前装得太像，又想着中馈都在手上了，便从未向沈仲书要过月银，以此卖好。

沈仲书自然也明白，当即便喊道：“去唤陈管家，带人搜方姨娘的屋子！”

“老爷！”方姨娘惊叫，眼中写满惊恐。

“你喊我也没用！”沈仲书发狠地瞪着她，“是不是冤枉了你，等陈管家来了再看！”

方姨娘无力地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就连看到沈仲书又坐回琵琶身边，任凭琵琶给他拍背顺气，也觉着麻木了。

她很清楚，沈仲书以前宠爱她，姿色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能给他白芪给不了的掌控感。

可如今……她已经能想到，等会沈仲书会如何震怒了。

片刻后，陈管家和几个家丁抬着两口大箱子进来，后面还跟着闻讯而来的沈青瑶。

见自己姨娘仿佛没了魂地跪坐着，沈青瑶大吃一惊，忙上去扶她。

“青瑶，你去一边站着！”沈仲书斥道，不悦地瞪着沈青瑶。

“父亲，您怎的动这样大的火气？”沈青瑶还不明就里。

沈仲书却不理她，径直问陈管家：“这都是从她屋里搜出来的？”

“是！请老爷过目。”

陈管家面色凝重，将两个箱笼打开，于是一屋子人都吸了口凉气。

只见箱子里满满当当，装着各式各样的摆件玉器，还有许多镶着珠宝的首饰，明显不是一个姨娘能有的东西。

沈仲书脸色大变，上前拨拉了几下，便见到许多账面上少了的物件。他一拳砸在箱笼上，指节捏得咯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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