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不比城市，黑夜中连点点星火都没有，只有付钰手机电筒的照明。

付钰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温柔无处藏匿，快要溢出来，看得棠婧心惊胆战，飞快地扭过头去。

“明天就要走了？”付钰在身后幽幽开口，他蹲下去，抚平地上的野草坐下，又给她留了个位置。

“我更喜欢这里。”

他说着，举起双手在后脑勺交叉，抱着仰面躺了下去。

长成他这样的人，即便是躺在山村间的野草从里也像是在庄园的平整花园中栖息。

棠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见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朝自己直直看来。

“离开这里，你又变成了棠总。”又变成恒盛的大老板，顾致远的妻子。

付钰牵动一下嘴角，笑得有几分落寞。

棠婧盘腿坐了下来，并没有再如从前那样躲避，而是与他对视。她眼中带着探究和一丝疑惑。

“付钰，你为什么喜欢我？”

棠婧不是这种喜欢纠结于男女之情的人，她之前的人生被简单概括就是“无聊”、“绝情”两个词。她没有谈过恋爱，是觉得在利益面前，爱情根本不值一提，没有期待，就没有之后的伤害。

母亲被送去精神病院时，她也在，棠国安那时已与新欢来往许久，被逼疯的妻子发了狂，拿起手边的木梳往她身上扎，骂她没用，留不住爸爸......她被母亲推下楼梯，恍惚间又看见她在哭着向自己道歉......

棠国安骂她丧心病狂，连亲生女也要杀，说她是天底下最心狠的毒妇，全然忘记自己在其中充当着怎样的角色。

棠婧那时头上还包扎着，母亲被抓着带上车时却又认不出她了，大声地哭嚎着，真的和疯子没什么两样。

她被丈夫曾经的爱意迷惑，又被他的背叛逼得疯魔。

棠婧微微有些愣神，被付钰抓住了一只手。

带着暖意的温度从手掌源源不断地传来，棠婧回过神，看见他那双认真无比的眼眸。

付钰的眼睛在此刻显得尤其闪亮，像是夜空中升起的一对星子，在瞬间将周围照亮。

他专注地看着她：“我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喜欢，只知道非她不可。

棠婧愣了半晌，挤出一个笑容，没有说话。

付钰松开她的手，张开五指，感受些微夜风划过，他忽然笑了笑，说道：“可能你会觉得我在说谎。”

“但我想和你在一起。”

“一年，两年，十年，几十年......”

“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棠婧手指抚摸上刚才胳膊上那个蚊子包，隔着卫衣衣袖狠狠掐进去，一股又痛又痒的感觉很快反馈而来，令她清醒了几分。

“付钰。”她的神色都冷淡了下来。

“我不信甜言蜜语。”

她母亲何曾不是被棠国安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迷惑住，早早葬送一生。

“嗯。”付钰并不介意她的抵触和戒备，他静静看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来，“我明白。”

他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而后转移开，落到一旁歪倒的杂草上。

两人一躺一坐，静静地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