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造孽

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大人孩子挤做一团。

惊蛰还未松口气，便听见哐当一声。

“二哥，你怎么样”

未有回音，小姑放下惊蛰，在地上摸索起来。

惊蛰不敢动，抖着腿，紧紧贴着阿娘。

口鼻里灌满沙土，耳边全是大风呼啸的声音。

仿佛有一万只怪兽张开腥臭的大口，要把世间万物都吸进肚子。

“惊蛰，去桌上摸打火石，阿容，你去摸摸箱子里有没有蜡，小满站着别动。”

阿娘大声吩咐，跪在地上摸索。

惊蛰摸到了桌边，按照记忆的位置拿到了火石。

等天光大亮的时候，众人全是灰头土脸的模样，好似在面粉里滚了一遍。

只有二叔呆萌的看着她。

回到屋里洗净了手，将肉虫撒在流浓水的地方，啃食已经感染的腐肉。

惊蛰想试试，她想救救这个标签很多，又冷又酷的二叔。

大漠孤烟，金戈铁马，全都随风而去。

拼命呼喊气若游丝的二叔。

阿奶抹着泪“真是吓死人了，我去给你蒸个蛋。”

借着微弱的烛火，二叔本就不怎么宽厚的背上，一道月牙型的刀口从肩颈一直蔓延到腰腹。

这明显就是伤口处理不当，严重的化脓感染了。

二叔将惊蛰拉开，摸了摸她稀松的头发，弯了弯嘴角对她笑了。

只让小满惊蛰留下照看二叔。

拽着他一直往下落，却怎么也落不到底。

求铁匠坊里的阿公打造锋利的小刀缝合用的弯针。

阿娘跺脚“造孽啊，你二叔还未娶妻呢。”

像是用火烫过，结痂的地方也猩红皱巴，还未愈合的地方，皮肉外翻，流着浓水。

蜡燃没了，屋里再次陷入黑暗，惊蛰眯了眯眼，外头已经能看见一丝亮光。

再拖下去，引发败血症，全身器官衰竭，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了。

她必须要给二叔的伤口清创，可现在没有工具，也不能消毒，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偏有个声音拖拽着他，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摆脱不掉，他去哪里，声音就跟到哪里。

惊蛰端了冷水，让小满给二叔擦身降温。

他只想放开手，让自己好好的睡一觉。

控制着数量，数五百次换一遍。

二叔发着高烧一直昏迷不醒。

惊蛰心里凉了半截，四十多天。

睡在温暖柔软的皮草里。

她找刚叔弄来了烈酒，教医婆制了麻醉的药剂。

惊蛰看的清楚，那张倔强的脸埋在皮草里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

族长也点着头，“醒来就好，醒来就没事了，慢慢养着定能恢复过来。”

惊蛰闻言跑进了屋，冲上前，一把将刚刚坐起的二叔抱住。

此时屋顶的一角已经被掀了起来，大风灌进屋子，吹的烛火忽明忽暗。

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好似走入了幽冥黄泉。

顶风去了沤肥的坑边，捡了小半碗肉虫。

他醒来时，已经是七天后了，周围围满了人。

众人虽听不太懂，但这几日早就被她惊世骇俗的言语和行为调教的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