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锦拍拍元戈的椅背,懒懒散散地笑着介绍道,“我家丫鬟,不懂规矩,脾气有些大,见谅。”
脾气有些大的丫鬟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只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朱来财觉得自己若真信了这胡话自己才是真的瞎!哪家的丫鬟能让主子伺候着入座的?哪家的丫鬟锦衣华服派头比正经夫人还足的?他暗自腹诽着这大城市的公子哥就是不一样,玩得花!
面上却堆着格外热情的笑意,以至于脸颊上的肉都堆得高高的,看起来格外用力的样子。
他搓着手赔着笑,“听说,南隐公子今日手气很好?”
“嗯,是不错。”许承锦坦坦荡荡地撩了撩眼皮子,意有所指地问道,“怎么?朱兄这赌坊,还不让人赢钱的?”
“自然不是。”朱来财搓手搓得更明显了,脸上本就疏松的肉更是鼓鼓囊囊地挤压在了一起,眼角周围更是挤出了一道道沟壑,他讪讪说道,“只是南隐兄弟是大城市来的,不知小弟的为难之处……今儿个您手气太好了,大家都跟着你押,每个人都赢得盆满钵满的,小弟这赌坊也没这么多银子给哇!”
朱来财起身斟茶,“哥、哥……小弟呢,今日不知哥亲自登门,也没个准备,这会儿已经找人去拿银子了,算是给哥哥的赔罪,如何?”
许承锦笑得意味深长,直到对方脸上的热情隐约有些挂不住了,才哈哈一笑,接了茶杯递给元戈,然后才道,“小爷我来赌坊本就是寻开心的,可朱兄若是这样办事,小爷我就不开心了……不瞒朱兄,小爷我也算是世家公子出身,若只是要钱的话,开声口,自有大把大把的钱送到本少爷手里,何须你那三瓜俩枣?”
朱来财一愣。
南隐眯着眼笑呵呵地同他称兄道弟的时候,着实是半分架子也无,一双漂亮的眼睛眯着的模样,仿若天生带情……朱来财便觉得,这就是一混迹赌坊花楼的混世二世祖,除了投胎半分本事没有,躺在祖辈父辈打造的金山银山上好吃懒做罢了。
偏生此刻脸上笑意散尽,一双眼睛撩着眼皮子安安静静看着你的样子,让人心里都忍不住跟着发打怵,就好像寸缕未着站在那里任由对方品头论足似的。
朱来财平素也是个横惯了的,此刻心下已有不快,面上却仍是勉力带着笑,搓着的手缓缓搁下,暗暗咬着牙问南隐,“小弟我自然知道南隐兄不是缺钱的主儿,只是南隐兄……如今咱们赌坊着实是拿不出银子了,只怕南隐兄此刻回到赌桌上去,也玩不尽兴,您说是吧?今日您先拿了这银子回知玄山上去,改日小弟定设宴赔罪,您看如何?”
说完,看向元戈,绞尽脑汁了半晌,终是将“夫人”二字咽了回去,改口唤道,“这位姑娘一眼看着就是个良善温和的,您也帮我劝劝南隐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