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臻自幼在宫中嬷嬷教养下长大,从会说话开始,学的就是再传统不过的规矩。她爹爹同娘亲都很忙碌,她也从不敢放任或松懈片刻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是以突然嫁到陆府,她很有些不习惯。
虽然长庚同她说了自家府上不同,但多年的生活习惯却是改不过来的。例如她成婚后日日都会早起,先是服侍了长庚穿衣,便又早早等着去给陆承安和乔晚请安。但她辛苦了大半个月,竟是一次都没能请安成功。
若浓看她的模样,不由笑道:“怪道哥哥让我今日来陪陪你,原是你还未习惯咱家的‘规矩’。”
沈婉臻有些羞赧的抿唇一笑,红红的小脸儿带着几分柔软。
“父亲同母亲大多时候都住在京郊书院那边,便是偶尔回来两人也是要亲亲密密睡个懒觉的,娘亲常说家里不是讲规矩的地方,还是怎么舒适怎么生活为好。”
“你也不必胡思乱想,我们都很喜欢你,你是我同娘亲看着长大的,是再好不过的姑娘,怎么如今成了婚反到拘谨起来了?”
沈婉臻被若浓说得害羞,轻轻点了点头。
“你整日在家闷着太过无趣,我带你去街上转转。”
“出……出去?”
“嗯,你未出阁时候就不曾外出游玩过,总不能嫁了人还一辈子只困在府里。”
“可嬷嬷说女子不可窥外壁,亦不可出外庭,若我抛头露面长庚他会不会……”
若浓轻轻捏了捏臻儿的小嫩脸,笑着道:“怎么会呢,娘亲爹爹从小就带着我跟哥哥‘抛头露面’他早就习惯了。”
让在一旁候着的月梅给臻儿换了衣裳,若浓便带着她外出游玩去了。
她二人走得也不远,不过是在附近的街上走走,沈婉臻还是第一次出门,看着街头上来来往往的男女很是不适。但很快她就被各种物件吃食吸引,笑得合不拢嘴。
她从不知原来女子也是可以出门的,还可以自己去铺子中选各种东西,而不是在府中寻着管家去库房挑选。
到底是年岁还小的小姑娘,沈婉臻同若浓逛了半日就买了好些东西,从糖葫芦到拨浪鼓,从品质极差的胭脂水粉到草鞋,都不知买了多少。沈婉臻只觉满街都是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好奇趋势下便整整买了一马车。
二人一直在外头玩到晚间,且若浓还带着她去卫若兰介绍的小馆子中吃了顿肘子,月梅一路战战兢兢,既想阻止自家小姐,又看着旁边的若浓不敢开口。
她们回府的时候,沈婉臻只觉手脚酸软,正准备沐浴过便回房休息。下车的时候她正吩咐月梅寻下人烧水,话音刚落就同回府的乔晚陆承安已及陆长庚碰个正着。
三人看向自己的模样,让她只觉脊背发凉,浑身僵硬得不敢动半分。
脑中想着今日自己不仅出了门,还到街头上买了许多东西,不仅如此,她好像还同街头的商贩货郎讲过几句话……
沈婉臻脸色煞白,一时间甚至想到了自己会被休弃。
若没了长庚她怕是只能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
听教养嬷嬷说做了姑子的女子都十分凄惨,她们日日只能吃些馊臭的物什,在深山老林里与青灯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