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想带一个证人回去的,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大厅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酗酒的衙役,佯装喝醉,却不时透过来犀利的一眼。于是那些沉默的跑堂更加沉默。
文楷带着一片阴影只身返回了京城。此次东北行可以说有收获,也可以说没有收获。没有收获,是因为没能带回一个证人。有收获,是因为那里的人,似乎都被控制了,没有自由。甚至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他们只能沉默。沉默是一种无声的语言,是沉默的默认,还是无声的反抗。如深深的湖水,看不见湖底鱼的游动。
文楷去监狱里见明珠,明珠的眼睛闪着光,问道:“甸子街有好些人都可以为我作证,大梆子,他们来了么”
文楷静默了一下,道:“他已经失去了他的舌头。”
明珠的肩膀震颤了下,随之眼神黯淡下去道:“是我害了他。”
随即郁然道:“张大哥,你已经尽力了,不要再插手此事,烦请转告皇上,我这样的一个宫女命如草芥,不值得费心。我害了很多人,不能再害更多的人了。”
文楷拿出一只随身的包裹打开:“既然你已无求生之念,可惜了我从醉仙楼买的烤鸭。”
阵阵香味飘出,明珠咽了下口水,来了精神头道:“食物最好的归处就是人的肚子,尤其是像我这样受重创的人的肚子,这烤鸭可比药丸子管用。”
文楷一边撕扯着鸭肉,喂到明珠的嘴里,一边道:“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的。你也不要放弃,只要活着,醉仙楼的烤鸭就会争先恐后地向你跑过来。”
明珠被逗得笑出声,随即又牵扯肉疼的“哎呦”起来,她看着文楷的眼睛,那里有深深的关切和焦虑,回想起进京城之后和他初次相逢之后的种种,文楷对她的恩情不是血脉却胜似血脉,不由得使劲点了点头,要活下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