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泥巴娘看了那真是个开心,眼泪都笑出来了,田佑福呲着牙笑个不停,万仕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不经意间,可心就变成大姑娘了,以前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还恍如眼前,似乎一夜之间蓦然长大了似的,而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在老哥俩心中滋生,后来越来越清晰了。田佑福觉得孩子忽然间大了,是该给可心寻个合适的人家了,而万仕林呢,既有为女儿长大成人的喜悦,又有终将女儿会嫁人的恐惧。
几个人一起吃了饭,可心和泥巴娘收拾碗筷,田佑福和万仕林坐回到椅子上去。田佑福喝了点酒,脸胀得红乎乎的,盘着二郎腿儿,万仕林在另一边笑眯眯的吸烟。
过了好半天,田诗云见田佑福还没有去林地的动静,就说:“我先到东屋看会儿书,过一会儿去林里,喊我一声!”
田佑福连看也没看田诗云一眼,就“嗯”了一声,他似乎他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万仕林问:“今年要服侍老的了?”
“人家都服侍了,去年就有服侍的,俺想带着他去,让他也跟着见识见识,这么多年不兴了,以后咱走不动了,就靠他了!”田佑福神情肃穆地回答道。
“还是咱老哥俩去吧,今年就别让诗云参和了!”万仕林略作沉吟了,望着田佑福缓慢地说,然后他又着看了泥巴娘一眼,对她说,“弟妹,恁先出去打听打听,都是谁家去‘请’了?”
泥巴娘闻声出去了,可心感觉到自己无趣,就跑到东屋去找田诗云。
傍黑的时候,田佑福和万仕林才一起去了各自的林地,带着火纸和香,请先人回家过年。现在田佑福家里的八仙桌子上,供奉着“三代宗亲”和“显父显母”两块牌位,香炉里点着了三支香,还有摆放了“肉面儿”“贡鸡”和贡鱼三样供品。
泥巴娘换上了可心亲手做的新褂子,娘俩偎依在一起,拉着手不放松,田诗云去了另一边坐着,一家人一起守岁。大家都在听万仕林讲旧社会过年的风俗,田佑福不时地进行补充,泥巴娘不吱声,田诗云和可心都没经历过,听得津津有味儿。
他俩从解放前拉到解放后,又拉到了现在。田佑福今天心情不错,又说起了年后的打算,他想拉几车石头翻盖房子。田诗云听了还是坚持要么不盖,要么缓盖,他把道理摆清楚了,田佑福就也没再拧歪着非要再拉石头了,万仕林听完,倒是觉得田诗云的想法实际。他们接着就说起了可心学裁缝的事情。
田佑福看着万仕林问:“心儿,这学砸衣裳也大半年了吧?”
“可不是吗?俺记得她哥那会儿还没走。”万仕林说。
“学得咋样了?”田佑福转脸望着可心说。
万仕林烟着烟,十分得意地说:“她娘的衣裳,是她亲手砸的,连锁家的也是她砸的。”
可心抿着嘴不吱声,大人们说话,孩子一般是不允许插嘴的,听了他爹的夸奖,心里边美滋滋的。
田诗云接过话来说:“俺妹妹心灵,学得很快,来香姐直夸她聪明,现在能自个儿干活了,还给她发了工资。”
“那还行,赶明儿手艺学到手,出了师就能挣钱!”田佑福听了,乐呵呵地望着可心,转脸又问万仕林,“按理说,还得三年吧?”
“嗯,三年。”万仕林点着头回答道。
泥巴娘跟着附和说:“三年,那倒也快,这不都半年了吗?”
“还得两年半,我不想让她再去了!”田诗云轻声说。
没想到,田诗云突然间冒出来这句话,把大家都愣住了,田佑福和万仕林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学得好好的,咋能说不去了,就不去了?”田佑福有点生气了,“别乱出瞎主意!”
“哪能说不去,就不去了?”泥巴娘望着田诗云小声嘟噜着。
万仕林也是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田诗云这话的意思,一个劲地吸烟。
可心站起来提起暖瓶,给茶壶里续上水,给田佑福和万仕林都倒了水,又给泥巴娘倒了一碗,端过来递给她,重新坐回泥巴娘身边。
田诗云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我是觉得俺妹妹学得差不多了,自己拿得动剪刀,又能自己蹬机子砸衣裳,回家自己干不是更好吗?多少还能多挣点钱!”
“说得怪轻巧,学个半截子,那咋行呢,”田佑福瞪着眼珠子,吐沫星子乱飞,气乎乎地叫起来,“再说了,咱家里也没有缝纫机,自己在家里咋干?”
万仕林沉思了半天了,“吧嗒吧嗒”吸了几口烟,慢悠悠地说道:“恁爹说得在理儿,年后还是接着学吧,别弄得半瓶子醋!”
可心始终没说一句话,默默地拿眼睛盯着田诗云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