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户人家不下坡,那干什么?”田佑福现在是听见田诗云说话,就一脸不耐烦,“别瞎出主意!”
万仕林低着头吸烟,眼睛谁也不看,他慢悠悠地说:“别急,让诗云把话说完!”
“让可心学点手艺吧,咱活人不能让死地给套死!”田诗云并不搭理他爹,转脸看着可心说。
“哦,”万仕林吃了一惊,没想到田诗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艺多不压身,老话儿倒是一点也不假!”
“庄户人家,祖祖辈辈跟坷垃石头打交道,不种地,那能学什么手艺哪!”田佑福有点沉不住了,没好气地接过了话。
泥巴娘看着田佑福没吱声,心里很讨厌他乱插嘴,一个劲儿向丈夫打眼色。没想到这话说到可心心眼里了,她早就想学点什么,只是一直没有想明白去学什么。现在她急切地想知道田诗云的建议,赶紧对着田诗云说,“哥,恁快说呀,到底是学什么手艺!”
“从护驾庄回来俺就想,俺秀梅姐家凭什么铺摆那么大的场面,把丧事做得那么风光,凭什么她老婆婆死了还占的是柏木板?”田诗云看着万仕林,侃侃而谈,“还不是俺姐老公公和俺姐夫都会木匠手艺?”
泥巴娘一听这话,就赶紧反对:“什么话啊,恁妹妹能学木匠吗?”
“娘,恁先别吱声,俺妹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是不能学木匠,要学也得学适合女孩子的手艺!”田诗云胸有成竹地说道。
田佑福也卷起了烟,自个儿吸着,气哼哼地把脸转向了一边去了。万仕林笑眯眯地看着田诗云,默不作声,等他把话说完。
“俺想‘人是衣裳,马是鞍’,让可心学裁缝去!”
“嗷,这主意不错。风不着雨不着的,俺怎么没想到啊!”万仕林喝了口茶,拿起茶壶先给田佑福斟满,又给自己斟满,要让女儿去拜师学艺,他一万个支持,但转念又想去哪里学裁缝呢?他在府里认识的那些老裁缝走的走,亡的亡,早就都联系不上了,他心里却又犯了愁,“女孩子学个裁缝不错,人只要活着就得吃饭穿衣裳。可是,到哪里跟谁去学呢?”
“就是,到哪里学去?净说没用的话!”田佑福正为田诗云在学校谈恋爱的事生气,这些天一看见他就来气。其实,他还是觉得那一亩三分地牢靠。
“大爷,爹,娘,”田诗云环视了一圈儿,最后把眼睛光落在可心身上,“这事俺想过了,要想离家近的,不老峪不就有裁缝组,咱村里大闺女小媳妇儿凡是讲究点的,不都是往那里跑?要想学高级点的,就得跑远点了,不用找别人,咱家就有这样的亲戚!”
田佑福听了心中的气似乎没了,挠着头皮,实在是想不起来,小声嘟囔着:“咱家有这样的亲戚?俺怎么不知道哇?”
“俺秀菊姐的大姑姐不是在城里服装厂上班吗?娘,那年不是还给恁做了件人造棉的褂头?恁忘了吗?”
泥巴娘想了想,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对,对,秀菊她大姑姐是裁缝,俺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爹,娘,俺就愿意学裁缝,俺就愿意学做衣裳!”可心拉着泥巴娘的手,可怜巴巴地望着万仕林,生怕不答应。
“可心愿意去俺姐大姑姐那边,俺就去写信求俺姐,让她出面,没准儿能行;要是愿意离家近,俺去找李来燕,她姐就是不老峪裁缝组的头把师傅!”
田佑福坐在椅子上,似乎一下子就忘记了那些烦心事,心里热乎乎的,不能再小看儿子了,他现在真的成了大人了。万仕林怎么也不会想到田诗云现在这么有能耐,把该想到的都想周全了,他颔首微笑。
可心住院,可把万仕林吓坏了,担心害怕了两天,现在可心不光平安出院,经田诗云这门一说,还有了一个称心如意规划,当然他最开心了。他不忍心再让女儿上坡吃苦,也舍不得女儿离开他走远。去城里学裁缝,好是好,就是跟着亲戚,担好不担孬,吃住又不方便。他“吧唧吧唧”接连吸了几口烟,又长长地一口气吐了出来,先是淡淡一笑,又低头沉吟了片刻,然后高兴地说道:“诗云,抽空去不老峪问问吧,心儿没出过远门!”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